临近五点。
正在去往海甸那所学校的路上。
刚进入海甸就开始堵车，坐在后座上的叶小荷很着急。
女孩趴着车窗，看着外面，清脆说着：“好多车啊，这就是车水马龙吗？”
“小荷，车水马龙的意思是车仿佛流水，仿佛游龙，说的是动态的繁华。可现在堵车，仿佛一个接一个人蹲在厕所里，大家都拉不出来。”
云少宇这么去解释。
叶小荷忽而扭头看着他的脸。
“如果不繁华，又怎么会堵车？晒谷场那边和小西坡那边，就从来都不会堵车。”
“晒谷场和小西坡不堵车，但是有时候会追尾。”云少宇有点恨自己，说的都是什么？
幸亏叶小荷没有深究他的话语。
“少宇，你看啊，排成长龙的车缓慢动起来，这就是车水马龙。”
叶小荷坐好了，平视前方。
仿佛她的眼睛有着神奇的力量，能让所有的车都快速前进。
蓝鸟的速度提了起来，叶小荷的心情也更好了，小嘴巴开始唱歌——小河弯弯，向南流，流到香江去看一看，东方之珠，我的爱人，你的风采是否浪漫依然。
女孩有多么纯真，云少宇就有多么感动。
女孩有多么美好，云少宇就有多么内疚。
“少宇，你去过香江吗？”
“去过。”
云少宇情不自禁这么说。
彼时，他真的去过香江，甚至去过奥门。
可是叶小荷不相信：“少宇，你又骗我，你才没有去过香江，云叔和赵姨都没去过香江。”
赵红英才说话了，仿佛很懂自己的儿子。
“小荷，少宇就喜欢在你面前冒充小英雄。不管你问他有没有去过哪里，他都会说去过。”
“少宇本来就是小英雄，不需要冒充。我心里，最厉害的男孩就是少宇，我很崇拜他。”
“小荷，等将来你长大了，考上了名牌大学，也许就不崇拜我家少宇了。”
“赵姨，才不是呢。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我都崇拜少宇，我打算用一辈子来崇拜他。”
叶小荷非常认真。
赵红英看来，这是小女孩的天真。
可云少宇明白，叶小荷能说到做到。
彼时，他不但平庸，而且颓废。走在路上都少有人多看他一眼，可燕京大学叶教授一直崇拜他。
如果听到有人问，叶教授，你就那么喜欢云少宇那个垃圾。
优雅的叶小荷就会骂人，你他妈才是垃圾，我就喜欢云少宇。我赚的钱就要给少宇花，我就要等着少宇娶我，你管得着吗？
如果身边有好几个人，一起说类似的话，叶小荷就会哭泣。
无数次，她捂着脸哭成了泪人。
“看到学府路的路标了，哇呀呀……”
叶小荷雀跃的尖叫声，打断了云少宇的思绪。
云少宇微微探头，仿佛吃东西噎住了。他在培养微笑的表情，从而不让眼泪流出来。
“嘻嘻，我妈果然就站在那所学校门外等我们。少宇，你看啊，那个对我妈说话的人是谁，他好像要送我妈礼物，可我妈不要。”
“不知道那是谁，应该是个男老师。”
云少宇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么一个人。
彼时，刘桂霞也没有在97年的暑假参加过教师培训。
蓝鸟停了下来。
赵红英、云少宇、叶小荷下了车。
“红英，你们可来了，路上用了这么久，我都担心了。”
刘桂霞拽着拉杆箱走过来，中年男人也面带微笑跟了过来，他手里的盒子，是一个波导BB机。
“路上有点堵车，桂霞，我们上车，回家。”
赵红英微笑看着刘桂霞，完全不用搭理手持没拆封BB机的人。
刘桂霞给后备箱放拉杆箱，那个人凑过来，也想帮忙。
刘桂霞无奈看着他：“段老师，你走吧。当时你中暑了，我对你实施了急救，这只是举手之劳，不用过分感激。回家以后，你要用心工作，勉励自己成为优秀教师。同时，你也要善待自己的媳妇和孩子，做一个热爱工作也顾家的好男人。”
“刘老师，你的教导，我会记在心里。可是我和媳妇感情不和，目前正在协议离婚。BB机我都买了，你就收下吧。”
“你的私生活与我无关，你的BB机我不要，走开！”
刘桂霞很厌恶的推开了他，然后坐到了副驾驶席。
叶小荷很茫然，但她只能打开车门，坐到了后排。
云少宇上车瞬间，忽而转身给那人肋部打了一拳。
“啊……”
那人一声痛叫，捂着腹部弯身。
云少宇及时上车，大喊道：“赵红英，开车！”
蓝鸟在路上驰骋，赵红英嘻哈笑道：“云少宇，你就是欠揍，谁给了你勇气，那么从容喊出了老妈的名字？多亏你刚才表现好，要不然我一路开车，一路敲你脑袋。就刚才，我都想打他，可是不好意思下手，还是我儿子牛，一拳就砸过去了。少宇，当时你怎么想的，怎么不打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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