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错了，你不要再闹了好不好。”
于燕风既没给其眼神也没开口说话，视若无睹地绕开这孽障换了个方向前行。
钟离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连珠箭似的发问：“真的不舒服吗？明明很舒服吧，你不是都哭……”
于燕风冷淡的眼风横扫过去，“闭嘴。”
钟离双手捂嘴，示意闭嘴就闭嘴，保证一声都不出。
于燕风继续将她当空气。
瑶台玉蕊拉拉他的衣角扮乖，却被小徒弟烦躁地一把扯回布料。
好凶哦。
钟离又试图去牵小徒弟的手指，结果还没挨到实处，抗拒接触的于燕风便加快速度与其拉开距离。
“乖徒儿，好徒儿。”她保持着合适的速度缀在后面，“别这样嘛，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吧。”
于燕风寒声呵道：“滚开。”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自己果然从始至终都在倒霉，好不容易才碰上了个愿意为他掏心掏肺的人，最后发现这是一朵霸王食人花。
大脑被藤蔓完全操控，还伴随着直接作用于神魂的强烈刺激，那种逼得人几近崩溃的快感持续了整整三天。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起待在无间之中还要折磨，至少阴火炼狱不会看着他的反应去调整动作。
“这不是给你疗伤嘛。”欺负完徒弟的老畜生回味着当时的情景尚有些意犹未尽，“魂魄是不是舒坦多了？”
钟离用原身纠缠厉鬼的同时也在帮他调理神魂所受的伤，若非如此冥尊早就动手与她死斗。
但这并不意味着恶鬼不会生气。
打也不能打，骂又没有用，于燕风只能先冷处理让这孽障醒醒脑子。
自己先前肯定是有毛病才会觉得她装乖的样子可怜可爱。危险的东西都喜欢套上无害的外皮，这种装人成人装仙升仙的怪物有什么好怜惜的。
“徒儿……宝贝你看看我嘛，好哥哥……相公？”钟离一声比一声唤得黏腻，将肇事者事后卑微姿态的精髓展现得淋漓尽致。
早就想这么干了，可惜一直没逮到机会回宿雪谷将陆仙君这样那样再这样。
于燕风眉心皱得更紧，“乱喊什么。”
她三指朝天做出发誓的姿势，眼中满载诚挚的光，“你就原谅我这回嘛，我化为原身的时候是玩得比较疯……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不敢才怪。
就算明知这家伙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东西，于燕风也没法一直冷落她，“随便哄两句就想过关？”
钟离舔了舔嘴唇，“都听相公的，相公想怎么罚我都行。”
经多见广的冥尊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混账脑子里又浮现出了什么黄色废料，于燕风气极反笑，心说要惩罚是吧，那就好好罚她一回。
.
“真的要用这个姿势吗？我觉得有点难受……”
“我说用就用。”
“好吧……那相公轻点儿，唔……”
“叫什么叫！”
钟离无辜地望着他，“被绳子绑着是很难受嘛。”
“难受就对了。”于燕风越发用力，“就是要让你疼。”
钟离配合着抽噎出声，“呜……呜呜……”
于燕风不为所动，“哭得太假了。”
哭得很假的瑶台玉蕊此刻如只尺蠖般倒吊在树上，任由一圈一圈的捆仙锁将她紧紧缠缚。长时间保持头朝下的姿势实在是很难受，但为博得小徒弟再展笑颜也只好忍了。
偶尔这么吊一吊还能舒筋活血锻炼身体。
瑶台玉蕊扭动起来到处乱晃，又开始张嘴叭叭，“要吊多久啊？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完呢。”
失策了，当时只顾着帮小徒弟治伤没来得及管自己，应该趁机跟他双修的。
不过她跟阴魂要怎么双修，鬼力如何能与灵力交融……
诶？等等，小徒弟怎么走了？
于燕风发现她被捆着也不消停，嫌弃地退后几步，转身就准备离开。
他没说结束钟离也不太敢自己下来，便从身上分出一点灵识化作蝴蝶跟随那少年人而去，发现小宝贝儿没走多远便停下，似乎还潜藏了起来。
干嘛呢？年纪轻轻还玩起放置了？
钟离挂在半空中又晃了几圈，琢磨了半天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选择闭眼睡觉。
说是化作原型养伤，可这几天她为了小徒弟根本就没怎么休息过，于燕风魂魄上的伤分明是被天雷劈出来的，想要完全治愈又谈何容易。
遭天谴的厉鬼基本都是罪该万死连天道都看不下去的存在，钟离原以为小徒弟是借尸还魂，如今看着倒有可能是夺舍……
没关系，以后由她好好管教便是。
这家伙自个儿美滋滋地睡了过去，反让时刻关注着这边情形的于燕风好一顿噎。
这种姿势都能睡着？瑶台玉蕊的心究竟是有多大？
于燕风打算用她当鱼饵去钓附近的凶兽。
雁回峰主刚来这里就掀了地头龙的老窝，紧接着于燕风又肆无忌惮地在附近游猎，搞得此地的原住民都兽心惶惶格外警惕，稍有风吹草动便逃跑躲避，聪明些的甚至打定主意开始迁徙。如今自然也就没有刚来那日那么好抓食物。
虽然钟离能帮于燕风修补神魂，但他还是习惯于自力更生……
瑶台玉蕊说自己甚至不需要灵气滋养，那她修炼靠的是什么？身上那股特殊的灵力又从何而来？
世人都说鬼魔不分家——那完全是门外汉的瞎扯，鬼道若真说起来明明是与枯荣不分家。盛必盛极，凋必凋尽，修枯荣道的大能往往游走于生死两端。
如果钟离的功法可以助益死灵，那么鬼物是否也能踏入枯荣道途？
道是一切根本，得道方可超脱。
他将手伸到尾随的那只白色蝴蝶旁边，蝴蝶很是上道，立马就挥闪着翅膀落于修长的指节。
厉鬼把这脆弱而美丽的生命抬到眼前，轻声问：“该拿你怎么办呢？”
蝴蝶动了动触角，像是在无声地回应。
于燕风轻笑了下，“走吧，到你主人那里去。”
蝴蝶挪动着它的小足肢抱紧了少年的食指。
厉鬼心想，怎么跟你主人一样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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