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万安端起桌上的白瓷茶杯，小啜一口热茶，不急不徐地问道，“结果呢？”
舒蓝从夹克内兜里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长方形白纸。他将其打开后，放在了桌上，并徐徐推至书桌的正中间，“经我们局里的笔迹专家鉴定，那份协议的签名是伪造的，但相似度非常高，几乎可以乱真。”
舒万安徐徐放下茶盏，沉冷的目光紧锁着舒蓝，“你的意思是涵涵身边的人为叶正天提供了涵涵的亲笔签名？”
舒蓝点了点头。
“爷爷，”舒涵道，“我在公司行使总裁权力签署文件，不过是从今年才开始。”
舒万安的脸色越发阴沉，几乎能滴出水来。他紧绷的脸庞线条越发冷硬，原本的沟壑更加深刻。
叶冥寒见舒万安起了疑，明白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不宜再深究，遂道，“不管是谁，四季花园的房子，我和涵涵是一定要收回来的。”
舒万安似猛地明白了什么，径直问舒涵，“你爸还拿不定主意？”
舒涵默了默，叹道，“爸爸需要一定时间消化这件事，但是我担心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舒万安的眉间立刻紧攒成一个清晰的“川”字。“怎么回事？”
舒涵便把昨天早上叶正天带着沈盈盈来公司对她兴师问罪的事道与了舒万安。
舒万安的脸色立即变得很是难看。
舒蓝不解地问道，“叶正天怎么会这么做？他和我们家关系不是一直还行吗？”
叶冥寒意味深长地望着舒蓝，“知人知面不知心。还记得五年前艾晗公司软件被盗的事吗？”
舒蓝怔了怔，问道，“这和叶正天有关系？”话音未落，他忙不迭又道，“不可能。你怎么也是他……”话说一半，他似又想起了什么，猛地停住了口，脸上涌起不安的表情。
叶冥寒苦笑一下，不置一词，只是继续道，“经调查，宋杰是故意放任方九盗窃软件，因为有人以当年石威前女友牺牲的事情胁迫了宋杰。”
舒万安长叹一息，徐徐道，“他至死都没有来找过我。”
叶冥寒点点头，“这也是我一直不明白的地方。不过，石威前女友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而更让人奇怪的是，那件事以后，叶正天的账上突然多了一千三百万存款。我查过那笔款项的来源，是一个境外的神秘账户。它的归属人是已经死去的陈昊。”
舒涵大吃一惊，可舒万安的脸上却平冷无波，似早已料到了一切般。
舒蓝惊愕万分，半晌回过神，“你……你的意思是……”
叶冥寒淡淡地摇摇头，“一切都只是猜测。不过，叶正天如果没有特别硬的靠山，他凭什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喝斥涵涵？”说至最后，他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舒万安。
舒万安沉吟片刻，叹道，“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那个沈盈盈是怎么回事？”
“她是沈秋月的女儿。”舒涵淡淡地说道，“至于她的父亲，沈秋月在公司任职期间从没有提过。不过，五年前，有一阵，她曾几次三番约我父亲，不过都被拒绝了。后来，她就和叶正天好上了。”
舒万安点点头，“这个沈秋月，我听你外公说过，业务能力不错，就是有点过于钻营。”
叶冥寒摇了摇头，“不，这个女人不简单。”
第二天一早，舒家的餐桌上竟然热闹非凡。这在舒家是绝无仅有的一回。舒剑义愤填膺地瞅着手机屏幕弹出来的消息。虽然没有图片，但是消息后面附了一个音频文件。录音里清晰地表明了说话者的身份。
“小妹，你这是被那个沈盈盈套路了吧？”舒剑忍不住嚷道，“叶正天怎么这么过分？！”说着，他不满地瞪着叶冥寒，“到底怎么回事？你和那个沈盈盈什么关系？”
叶冥寒面无表情地反问道，“你觉得我和她能有什么关系？”
舒剑愣了愣，“那他们想干什么？逼婚？”
舒蓝倒很淡定，只是关切地问道，“你们准备怎么办？”
舒涵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餐，似在听一件与她无关的消息般。
“拆散我和涵涵，对哪些人有好处？”叶冥寒的眉宇间尽是骇人的阴骛。
舒蓝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梗了梗喉头，艰难地说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舒涵信任的目光投向叶冥寒。
叶冥寒拍了拍她的背，对舒蓝道，“保持沉默。”
舒蓝和舒剑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一脸惊愕地望着叶冥寒。这时，舒万安徐步走进了餐厅，“这件事按冥寒说的办。”
舒蓝挑了挑眉，用别有深意的目光瞟了瞟叶冥寒。
舒剑怔愣半晌，方打破沉默，问道，“你们是不是早安排好了？”
郑天笑了笑，“我哥断然不会让我嫂子受委屈的。”
叶冥寒抽了张纸巾，为舒涵擦了擦嘴，“这两天，你就待在家里，正好养伤。”
司寒羽紧握着手机，喷火的双眸紧锁着屏幕。录音还在播放，犹如一桶桶汽油泼在他的心上，让他满肚子的火燃得更旺。他竭力克制着心中的滔天怒意，滑动手指，翻看着消息下面的一条条评论，从辱骂舒涵、为他鸣不平，到同情沈盈盈、骂叶冥寒为渣男；从质问公平到抵制鼎盛；从指责舒涵仗势欺人到为社会弱势群体鸣冤，可谓应有尽有。
叶正天怎么敢这么做？！难道他认定自己会与他站在一条线上？还是他想将自己和他绑在一起？抑或他试图藉此机会报复舒俊风？
而舒涵又会怎么看自己？说不定她如今已经认定自己就是叶正天的靠山？叶正天如此做为分明就是想断了自己和舒涵将来的可能！
司寒羽握紧了拳，恨意斑斑地盯着屏幕，胸中的怒意似滚烫的岩浆般翻滚，偏偏眼下他还什么都不能做！
如果他撤掉消息，舒家会怎么想？以为他在警告？还是威胁？
他该怎么办？
这时，他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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