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谁说山里人不能有钱了？在你看来天大的事，在哥这里也许一句话就可以解决。”赵明挑眉笑道。
张月星对着赵明一抱拳，问道：“山里人哥哥，你能不能，先给小弟拿十万应应急？”
“钱不是问题，你先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过了今晚，你想说我也不会听了。”赵明压下张月星的手臂，直视他的眼睛，淡淡说道。
上赶着不是好买卖，赵明已经给张月星递出了橄榄枝。如果他不接，那只能说缘分没到，强求不来。
赵明的态度，让张月星感到很意外。他本来是抱着嘲弄的心情，报出十万的数额，想不到赵明反应平平，似乎这些钱不值一提。
张父能开厂子做生意，张月星也不是不识数的人。他家的事或许可以跟赵明说说，万一这个山里娃真有办法解决呢？
“你知道我家是开服装厂的吧？”张月星问道。
“前两天刚刚知道的，你继续说。”赵明点头说道。
“我家在城关镇娘娘庙村。前些年，我爸去南方打工攒了点钱，加上申请低息贷款，在村里租了一片荒地，建起了服装厂。厂子规模不大，平时接点小活，赚些大厂手指缝里漏出的利润。
可是我爸不甘心小打小闹，他是个有梦想的人。年初市里举办商贸洽谈会，他就跟人搭伴去凑热闹，没成想还就接到了单子。
下订单的是个小日子商人，跟我爸订购一批裤衩。我爸想着，如果完成交货，不仅能够大赚一笔，说不定还能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回来之后，他就开足马力组织生产。
缝纫机不够，他就找人去借去买，工人不够，他就提高薪酬，大肆招人。去年天气不正常，棉布价格不便宜，他为了尽快交付订单，也不在乎价高，直接照单全收。
赶制出的第一批样品，给小日子发了过去，人家觉得很满意，痛快的打过来一笔款子。我爸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子来了精神。从此以后吃住都在厂里，就想着赶紧完成任务，顺利交货。
前不久，终于裤衩都做好了。小日子特地派了代表，来厂里实地验货。结果，来人说裤衩不合格，不要了。”张月星说得口渴，喝了一口矿泉水。
“裤衩质量真的不合格，还是小日子故意刁难？”赵明问道。
“按照小日子的说法，就是针脚不够密，不耐穿。主要是计件生产，单价给的高，工人们为了多赚钱，针脚跑大了。
因为第一批样品顺利交货，我爸也没注意这个问题。现在生产出的裤衩，堆在仓库里没人要。
之前买机子买棉布赊账的钱，还有工人工资，都没了着落。银行听到风声，说是搞什么风控，天天上门催着还贷款。”
张月星说完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的抽了起来。
“那就把裤衩降价卖出去，怎么说也不至于赔个底掉吧？”赵明扬手扇开飘过来的烟雾问道。
“哎，别提了。我爸盘算过，把库存的裤衩，按照地摊货的价格，便宜批发出去，再把厂子卖掉，用来偿还各家的欠款，也剩不下多少钱了。”
不等赵明说话，张月星弹出烟头，郁闷的说道：“上个月，我还是富二代呢。我爸辛辛苦苦大半年，一夜回到解放前。我也被打回原形，变成了农民的儿子。”
看来张月星家，只是工厂开不下去，还没有到倾家荡产的地步。
“你本来就是农民的儿子，起码你现在还有钱抽烟喝酒。你家比起山里那些，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家庭，也强得多。”赵明没好气的说道。
从小长在大山脚下，赵明的家庭虽然不富裕，但父母都有稳定的工作。他见惯了那些，或者守着贫瘠的土地艰难度日，或者进深山采药危险重重，或者背井离乡谋生路的人。
能在严父慈母的陪伴下健康成长，能不为吃穿发愁，还能有钱去网吧上网，赵明已经很知足了。
被赵明训斥几句，张月星把头埋进裤裆里，不反驳，也不再抱怨。
赵明推了他一把，说道：“别自怨自艾啦，你家的厂子，不就是生产经营上，遇到点困难吗？这不算什么大事，明天我帮你联系个老板，按照市价收购你家的厂子。”
“按市价收购？那敢情好。你要真能办到，我就承认，你篮球打得比我好。”张月星抬起头，眼中闪烁出兴奋的光芒。
向来只有锦上添花，少有雪中送炭。知道他爸遇到困难，有意收购他家工厂的人，就没有出高价的。如果赵明真能联系到靠谱的买家，他爸这么多年，也算没有白忙乎。
“滚蛋吧你，我还用你承认？把手机号告诉我，我明天联系你。”赵明掏出手机说道。
“我去，你都买手机了？”张月星惊讶的问道。
“当然，没点实力，敢说认识有钱的老板吗？你快点吧，完事赶紧回去睡觉。”
在赵明的催促下，两人互存了手机号码。
张月星搓着手，说道：“现在十点多，宿舍应该熄灯了，我也不打算回去了。你住哪？我去你那里凑合一宿得了。”
“你想都不要想。我租的房子就几平米大小，你去了都伸不开腿。两个大老爷们住在一起，我也不习惯，我还是处男呢。”赵明摆摆手说道。
他还不想在同学面前，过多暴露自己的秘密，况且两个人的交情，也没到那一步。
“去你的处男吧，哥们性取向完全正常。”张月星说着话，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啤酒瓶，暗道可惜，接着挥挥手说道：“你走吧，我这就回宿舍。”
看到张月星确实是往学校的方向走去，赵明放下心来。这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白长了那么高的个子。家里遇到一点困难，就觉得天都塌了，抗压能力还不如殷雅倩一个女生。
夜已深，赵明骑上自行车向城东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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