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野狐一下子就怔住了。
他等了这么久，难道是为了等这三个字吗？
他强忍住内心疯狂翻涌的苦涩，深吸一口气，“没事，我说了，你要是想留下，那我也留下。”
其实，如果能有选择，他更希望带莫黛回大雍，之后再去一趟他师父那里，因为他发现苗疆其实并没有能够治好莫黛头发的法子。
虽然，她如今这个样子也很是美丽。
莫黛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噗嗤一笑，“我的意思是，你坐你的马车，我坐我的马车。”
她抬手指了指苏檀她们马车后面的两辆马车，眼神里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得意。
能够让这个狐狸一般的男人吃瘪，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宁野狐：“？？？”
他一时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的意思是，你跟我们回大雍？”宁野狐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莫黛轻轻瞥了他一眼，见这人还是一副愣生生的模样，索性丢下他，自己快步朝马车走去。
宁野狐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当即就要上前去追，只两人没有走两步，莫黛又被人叫住了。
“黛儿。”莫林手持金蝉蟠龙杖，朝莫黛走来。
二人停下脚步，莫黛眸子闪了闪，“父亲可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她方才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她不想留在苗疆，她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莫林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被自己寄予厚望，又被自己抛弃的女儿，嘴角动了动，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从袖口里拿出一朵粉紫色的花。
“这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杜若。”莫林的指尖带着几分颤抖，柔嫩的花瓣在空气中显得格外的脆弱。
莫黛看着那朵花时，眸子里的神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从老人那双枯瘦如柴的手里接过了那朵花，“多谢父亲。”
顿了一下，又道，“万望父亲保重身体。”
说罢，她转身上了马车。
宁野狐看了眼那随着莫黛进去而落下的帘子，又看了看目光幽深难掩不舍的莫林，拱了拱手便要追过去。
谁知却被莫林一把叫住，“你……等等。”
宁野狐挑了挑眉，却还是依言停下了步子，“有何吩咐？”
他神色倨傲，看着莫林的眼神中明显带着不善。
莫林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伸手朝他作了个揖，“还请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宁野狐还以为这老头想对自己说什么，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句相托之言。
他嘴角动了动，脑海里不断搜罗着反驳这人的话，毕竟只要没有他的束缚和命令，莫黛怎么样都会过得很好。
但是，话到了嘴边，他还是忍住了，点了点头，“我会的。”
说罢，便转身快步上了马车。
是莫黛的那一辆。
倒也没有下来。
看到这一幕，苏檀唇角勾了一丝淡淡的弧度，缓缓地放下了车帘。
原来，竭尽全力之下，遗憾其实也能被弥补。
随着一声令下，马车浩浩荡荡地离开苗疆，直到启程的那一刻，宁野狐终于有种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的感觉。
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脸警惕望着自己的莫黛，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一本正经，“咳咳……我过来本来有个东西要给你的，但是好像你已经有了……”
宁野狐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里将那朵粉紫色的小花拿了出来，赫然也是一朵杜若。
莫黛看到他手中的花时，心里不由自主地一颤，宁野狐手中的花是他一大早就去采的，加之历经指头“磋磨”、袖口“捂紧”，此刻都有些蔫了。
莫黛瞥了他一眼，掩住眸子深处的笑意，轻轻哼了一声，“你这话，都快谢了。”
宁野狐一听，当即放下手中的花朵，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囊，“没关系，我拿了一袋种子，等回到大雍，我就给你种上。”
他像是献宝般看着莫黛，唯恐她再次嫌弃。
莫黛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居然会拿出一袋子杜若的种子，心里的暖意就像是春日里被鸭子的璞掌划开的水纹，渐渐铺满了沉寂已久的心。
“你……”她想说什么，却一时语塞，最后只能拿起被宁野狐放置在一旁的杜若花，“这个东西我留下了，你快下去吧。”
说罢，莫黛便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宁野狐：“？？？”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满脑子都充斥着莫黛方才那句“花她留下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答应他了对不对？
宁野狐深吸一口气，忍住内心的悸动，“莫黛，你……你方才的意思是。”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你快点下去。”莫黛依旧没有回头，只侧脸上的绯红却已经渐渐散开，挡都挡不住。
宁野狐此刻内心的喜悦已经达到了顶端，他深吸一口气，眉开眼笑，“好好好，我下去，我现在就下去。”
他说罢，到底还是决定下车。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既然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一步了，他也就没必要急于一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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