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坞城的驻京都办事处是个不大的房间，里面陈设简单，只有一个书架，一个桌子，桌子上有笔墨纸砚等物，以及几把凳子。
“我叫窈娘，你是要入衔坞城修仙的？”窈娘不愧是仙门子弟，长得神清气爽，声音温柔悦耳，让人放下心防。
“嗯。”柳毓珄重重地点点头。
“想清楚了，修仙肯定要斩断尘缘的。”
“可以经常到人间看看吗？”
“当然可以，像我就在这个办事处呆了三十年了，只是你不能留恋于尘世。”
柳毓珄见她至少年过三十，但依旧面如二八少女，立刻回答道：“那我要修仙。”
“好，我先帮你记录一下，等资料审核通过后，我会来通知你。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学生柳毓珄，今年十六岁。”
“十六？”窈娘重复了一遍，抬头认真看了她一下，点头道，“嗯，的确是十六岁。”
“年龄有什么问题吗？”
“按照大昭国跟四家修仙门派的协议，未满十八周岁修仙，需要得到双亲的确认。”
大概在一百年前，大昭国跟四大仙门达成协议，不允许他们在大昭国境内大肆招揽弟子，并且行走在大昭国必须以低调为主。
比如衔坞城在京都的办事处，要是不知道内情的，看到斑驳的小角门和里面简素的陈设，肯定以为衔坞城破落了。
而据柳毓珄了解，衔坞城是四大修仙门派里最仙衣飘飘，最有钱的。
“我出生后不久父亲就死了，母亲两年前也失踪了。”她说到这话时，声音有些低沉。
在母亲失踪的那两年，她翻遍了家乡周围方圆五百里，但一无所获。
所有人都告诉她母亲死在漫漫黄沙之中，但她不相信，固执的认为美丽的母亲离开了穷乡僻壤的弹丸之地。
她之所以想入太学，就是觉得在太学可以接触到有权有势人物，这样自己就有机会找到母亲。
若是入不了太学的话，修仙后学的飞天遁地的本事，将来也有助于找到母亲。
窈娘有些心疼地看着她，问道：“家中可还有其他长辈？其他长辈确认也可以。”
“有。”柳毓珄淡淡道，“但是一去两千里，而且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我修仙的。”
她有一个叔叔和婶婶，自从母亲失踪后，叔叔婶婶最大的爱好就是给她说亲，一门心思把她嫁出去，这样就可以拿到她那三亩薄田。
后来她被选入太学，特地把父亲留给她的三亩薄田卖给叔叔婶婶的死对头。
以前跟他们见面还能保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至此后，她和叔叔婶婶的梁子算是正式结下来了，在她未离家的几天里，学了不少问候人的新词。
“现在你们大昭国对我们仙门限制的越来越紧了，你这个样子我们是没有办法收你的。”窈娘叹息一声。
她在办事处呆了三个月，都快长出蘑菇了，但没人愿意修仙，就算是有的也像柳毓珄这种叛逆少年。
柳毓珄撇撇嘴，道：“你们这么守规矩的吗？”
她来京城许久，早就听说衔坞城和青丘把持大昭国朝政，据说这次章寻被查，中间就有这两家仙门的身影。
要说他们守规矩，鬼才相信。
见被揭穿，窈娘讪讪一笑，道：“我在衔坞城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那些大人物能做的事我是不敢的。”
这倒是句实话。
柳毓珄恭维道：“姐姐真是谦虚，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而且你是在驻京都办事处，比其他同门好多了。”
仙门跟人间牵连颇深，各地都有办事处。窈娘能呆在最繁华的京都，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窈娘莞尔笑道：“你倒是个机灵的。但，即便是我把你的名字写上去，我的上峰也会把你砍掉的，我又何必自找麻烦呢。”
见柳毓珄眼神黯淡下来，窈娘想了想问道：“为什么这么想修仙？”
“我想找到母亲。”
她觉得有些口渴，随手端起茶杯，呷了口茶，继续道：“现在看到衔坞城，想着若是修得飞天遁地之术，这样会更快捷。”
坐在她对面的窈娘心中暗暗称奇：她虽然衣着简陋，但举手投足之间率真任诞，清俊通脱，仿佛世间之事皆如浮云流水。
“你可以去青丘问问？”不知为何，窈娘想帮她。
“听说青丘修仙要求先喝兽血，我不想喝。”
青丘又称群妖国，里面修仙的都是兽类。鉴于人类历史上跟兽类各种摩擦，故人类若想入青丘修炼，必须先表忠心——喝兽血成为兽。
“也有不喝兽血的，本来修成人形也不容易，只是不喝兽血的去的都是苦寒之地。”窈娘道，“不过去青丘修仙未满十八周岁也要跟双亲确认的。”
柳毓珄垂头丧气，眼巴巴地望着窈娘，可怜兮兮问道：“那归墟和幽都呢？”
“归墟在沧海深处，大昭国也管不了他们。不过你要先找到归墟入口，才有机会入归墟修仙，很多人都死在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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