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之中
曲长靖在写字，感觉到有人过来。
呼吸平稳深厚绵长，脚步很轻，是个武力高强的年轻女子。
符合上述条件的只有一人。
曲长靖停笔抬头，脸上未见笑容，眼中已经是满满的爱意。
狱卒给孟鸢清开了门后就迅速跑开，孟鸢清轻轻迈了一小步进去，笑着看曲长靖。
绿袅本来在后面给孟鸢清提衣服，这儿的地面脏，可是现在进退两难，掂量了一下还是退在门外并且贴心地给他们关上门。
虽然这门关不关好像没啥区别。
“你的禁足解了？”曲长靖起身过去道。
孟鸢清嗯了一声，曲长靖用最快速度把桌子周围的纸张收拾一下:“你坐哪儿吧。”
孟鸢清的目光一直在曲长靖的手上脚上的镣铐上停留，曲长靖见状笑道:“没办法，他们打不过我，只好未雨绸缪了。”
孟鸢清苦笑一下，坐在曲长靖刚刚的那个位置，兴趣盎然地看着曲长靖刚刚写得东西。
“你这是在写兵书？”
“才抄完两部，还有得写。”曲长靖侧坐在她旁边。
孟鸢清给曲长靖整理一下已经写好了的部分，两个人这样坐着，好一会儿没说话。
“你明天想吃些什么？”孟鸢清问。
曲长靖本来想说几个菜的，但是突然想起来孟鸢清的厨艺，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孟鸢清转头看着曲长靖，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给我做一份炙羊肉可好。”曲长靖道。
“好。”孟鸢清答应。
曲长靖想孟鸢清做烤物还是比较拿手的，剩下的可不好说。
“你这儿好像怪冷的，怎么也不点个炭盆来。”孟鸢清环顾这儿一眼。
“这儿四处不透气，也不怎么冷了。”曲长靖道，又加了一句，“我不怎么觉得冷。”
又指指隔壁:“他那儿炭烧得旺，连带着我这儿都暖和了些。”
孟鸢清顺着曲长靖的手看去，韦济宁本歪在炭上翘着二郎腿，时不时努力地仰着脖子看他们一眼，这会正好目光相对。
韦济宁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把头扭过去。
“他好像变胖了。”孟鸢清在曲长靖耳边说了一句。
曲长靖笑道:“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能不胖吗……”
两个人又是一笑。
韦济宁挪了挪身子，换了一个舒服的角度。
孟鸢清已经把曲长靖誊写的都收好了:“你成天读这些兵书不会腻吗？”
“不会啊。”曲长靖道。
“要不要我明儿给你带几本新书过来看看也好。”
“好。”曲长靖不假思索回答道。
孟鸢清莞尔，半晌又收敛了笑意，她低声唤了一句:“长靖。”
她说了这两个字后便不出声，曲长靖疑惑，关心问道:“怎么了。”
孟鸢清不语。
她想起今天凝泽跟她说得话。
“要是他当皇帝就好了。”
“这样鸢清姐姐和长靖哥哥就能在一起了。”
她听到这句话，心脏几乎停跳了，下意识看向周围，却惊讶发现身边哪还有宫人的影子？
除了他两再没别人。
孟鸢清立马明白了，问凝泽这话可是有人教他的。
她知道那个人是谁，只是不能明说。
凝泽摇摇头:“没有人这么教我。”
“那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孟鸢清语气轻柔，尽量不让凝泽出了疑心。
凝泽道:“我自己想的。”
孟鸢清又问:“那你告诉鸢清姐姐，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是谁告诉你皇上不同意鸢清姐姐嫁给长靖哥哥的。”
凝泽道:“是母后告诉我的。”
哦，那还是皇后教的。
“母后告诉我，父皇不同意鸢清姐姐的婚事，可是因为父皇是皇帝，鸢清姐姐不能忤逆圣意。长靖哥哥就是因为抗旨才入狱的。”
“母后还告诉我，若是以后我做了皇帝不能这样拆散有情人。”
看样子皇后的教学也升级了。
孟鸢清摸摸凝泽道:“凝泽不要担心，圣上也是一个开明的人，鸢清姐姐会和长靖哥哥在一起的。”
“鸢清姐姐，你不仅要和长靖哥哥在一起，还要帮我，辅佐我，日后我做皇帝了，还要长靖哥哥做我的大将军。”
孟鸢清只好苦笑一下，道:“能不能做大将军要看你长靖哥哥的本事，不能看别的。”
……
“阿鸢，阿鸢。”曲长靖见孟鸢清发呆，便唤了她两声。
孟鸢清便一笑道:“师兄，此前阿翁上书，希望和亲结束后告老还乡。”
曲长靖一愣，下意识想到难道孟清野为了他能出去所以提出告老还乡？
孟清野告老了，朝廷需要新的大将，就放了他出来？
不对，大燕西戎和亲了。
还是说孟清野告老还乡，又把孟鸢清许配给他，这样圣上看在孟清野的面子上就要提前放他出来。
“可是圣上没答应。”孟鸢清笑道，“看样子我们以后还是得住在燕猛关，不能回洛阳了。不过也好，反正你的故乡在关外，我又在关外长大。”
曲长靖便扯扯嘴角，道:“去燕猛关好。你不是喜欢看雪吗？到时候回了燕猛关，我天天带你去雪山玩。”
“小心回头遇到狼被咬死。”
一个幽怨的声音钻到他们耳朵里，是韦济宁的。
“要是遇到狼，我就杀了它，扯了它的狼皮给你做皮袄。”曲长靖笑道。
韦济宁听到这句话，在被子里惶恐地缩了一缩。
他刚刚不过是随口唠叨一句，怎么曲长靖就听到了。
孟鸢清伸手搭在曲长靖肩膀上，又放到腰上，然后再摸了摸他的背。
“你要给我做衣服？不用的。”曲长靖道。
孟鸢清拍一下他的胸口:“就你聪明。”
孟鸢清摸到曲长靖腰间的荷包，是她送他的，问道:“喜欢吗？”
“喜欢，你送的我都喜欢。”曲长靖道。
“你在这儿过得好吗。”孟鸢清终于问了这句话。
她知道以曲长靖的心性，罢官入狱不会打击到他，只是这监狱十分压抑。
她禁足于将军府尚且闷得慌，何况是在这个牢笼之中。
“挺好的，衣食无忧，也不会有人为难我。”曲长靖道，“除了不能练兵，跟我在军营的生活其实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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