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生雪从她怀中撤开，不解地问：“你看到自己的藤蔓都会产生那种冲动吗？”
钟离微怔。
啥玩意儿？
那种冲动是哪种冲动？
钟离每次出门都会带着一身刚厮混完的狼藉回来，他还从来都不避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在外面干了什么。
陆生雪从前在故国都城中见到过许多纵情声色的浪荡子，倒是没料到这一位竟连自己的肢体都不放过。
“你想什么呢。”钟离虽然喜欢他的脸，但也就是觉得自己捏得好罢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外面那么多小美人排队等着，他又何必要啃这一口，“我只是在感慨自己手艺精湛，本座又美又强又有才华不愧是大众情人。”
哪里强，脸皮吗？
陆生雪略有些嫌弃地皱眉，“我没有断袖的癖好。”
钟离道：“死板。小孩子才分男女，大人只问爽不爽。”
听他这么说，陆生雪眉头皱得更深，他不歧视这种取向的人，但也没有搞这种事情的兴趣。
幸而钟离又道：“不过我也更喜欢妹妹些，香香软软的，随便逗两下都会脸红。比男人有意思多了。”
这样固然是最好，他没有以色事人的意思，更不可能同一个男人亲好。
陆生雪道：“我可以拜你为师。”
修者注重道统传承，他如今受了重塑肉身之恩又答应踏上枯荣之道，自然也该有些表示才是。
“我不收徒……还有你是怎么把拜师二字说得跟收徒一样的？”钟离觉得很神奇，想当她徒弟的各族修士数不胜数，头一次遇见有谁想要拜师时的说话语气如同施舍。
你因为自己是谁？司鸿分身吗？
早知道小朋友傲气，却没料到能傲气到这地步，就算不知道她是花神，面对比自己强这么多的大能前辈也应该小心谨慎地缩起头，哪有这么一杠再杠的。
自己的脾气也是越来越好了。
陆生雪却道：“不收算了，此间种种日后都会还给你。”
不是吧弟弟，还恩也能说得像报仇？
钟离道：“没必要哈。我做这些事只是为了自己高兴，你不欠我什么，顶多努力学道就是了。”
这话倒不是客气，他确实是一时兴起想要看看以鬼的心性修起枯荣道是什么样子，给予陆生雪肉体也只是因为想起了孤云策曾给诸神之乱中亡故的鸾鸟重塑肉身罢了。
鸾鸟重活之后成了昆仑山神，那家伙本来的根脚就是神兽，又在司鸿身边待了许多年，纵使复生之后记忆全失，也不影响人家直接成神。
这个小朋友是凡人变的鬼，受她恩典用她神身之后能走到哪一步？
钟离倒是十分期待。
.
陆生雪撞见钟离的女相完全是一个意外。
那时钟离刚跟漂亮妹妹胡天胡地完回来，化成女身便罢了，身上还穿着人家的裙子，全然一副荒唐的糊涂醉样。
九重天的尊神怎么可能被酒液灌醉，钟离就是之前回天界时又跟司鸿闹了些不愉快，去找漂亮妹妹寻开心多喝了几杯便当自己醉了。
醉了就不想那些烦心事了。
她刚从冰雪铺满的路途踏入暖春常驻的境域，身上寒凉未褪便觉得这时候如果去泡泡温泉该是很舒服。
花神不是会委屈自己的神，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顿时寻了一处清幽之地，化出一出温泉泉眼，脱下衣裳走入那水雾袅袅之中。
温泉就该冬天去泡，她还将这一小块泡澡之地的气候变得跟天寒地冻的外界无异，雪花不一会儿便在地上堆出结晶，温泉所在的地方却没有任何落雪痕迹。
雪落在池子上空定然是还没落地就会融化，雪夜里席天慕地地泡温泉是风雅，顶着满头的雨水接着泡就是脑子有病。
刻意造出的景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做得那么逼真给自己找麻烦干嘛。
她整个身子都浸泡在水中，觉得疲乏得厉害，那种累是自神魂而生的疲惫，从心上扩散到全身，钟离现在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跟司鸿吵架就像是一拳打在铁王八上，它把头一缩就不理你，任凭怎么打骂吼咂全都没用。
花神活到这把年纪早就不再是那个发火就摔东西的自己，如今她学会了阴阳怪气，骂架都不带脏字，一句一句却全往别人心头扎。
可惜司鸿没有心。
或许是歧瞳死了就带走他所有的温度，青冥泽都变得如同一处死宫。
他一个神坐在最高之处，享受着绝对的权力和永无止尽的孤独。
神是不会死的，更何况那是歧瞳。
阴极却最终弃道而去，甚至离开了这片天地归寂于混沌中。
竫问过司鸿为什么。
当年的司鸿没有如今这般冷漠，还愿意把心门透开一两丝缝隙，将难过说与别的神听。
他说：“歧瞳是望月而死的人。”
歧瞳不是人，太阴星本就由她而生，又何需望月苦守到乃至神寂的地步。
花神将这句话琢磨了很久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她只能看着司鸿与所有神渐行渐远。
到了现在离他最近的神是自己，却也比九幽之底到九天最高处的距离还远。
忘了从何时起，司鸿称呼她再不是阿竫，而是枯荣。
陆生雪便是在她快要睡过去时无意间闯入这里的。
他本在寂夜之林中打坐，忽觉周围气象变化，睁开眼循着踪迹摸过来，竟然看到了水池中间阖眼静坐的女神。
陆生雪连忙转开视线准备离开。
“站住。”池中的女人却开了口，“过来。”
尊神有命不敢不从，更何况她也于自己有恩。
陆生雪原以为神灵当时答应他的许愿只是随口敷衍，谁知过后不久蝗祸便停息了，接连三年人间各地都安乐无患，百姓得以在天灾和战乱后休养生息。
这是位言出必行的神灵，不受供奉也愿意显迹。
陆生雪全程不敢将视线转往女神的方向，虽然觉得对方应该已经不认识他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钟离的领域，一位漂亮姑娘脱光了在此洗澡可是大大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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